红色之城
“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上杭,位于福建西部,宋淳化五年(994年)置县。旧时县志序称:“杭川于汀为著邑,其土以旷,其俗朴以易,其民愿以淳,其士好读书而敦礼,其山有紫金插笏、普陀之瑰异,其水有檀溪、蛟湖、九曲之清折而容与”。在这一幅优美平和的画卷里,百姓滋润于这片清新肥沃之地,历代文人雅士众多,诗书文集颇为壮观,先有客家祖地、千年古邑,后为红色圣地、著名苏区。
古田:思想的光芒
“道法一红线,治军两古田。”古田,上杭的一个小镇。1929年12月,年青的中国共产党带领一支红色的青春之旅,在这里点燃星星之火,终于在20年后改变中国的命运。今天,我们走进古田会议会址,走进松荫堂、协成店,仍然可以感受到满目葱茏中永不褪色的红色光芒。
有人说,古田是一本大书,需要用漫长的时光去解读。至今留在青史里的两篇著作——《古田会议决议案》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使古田一下走到世人面前,这里成为我们党确立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的地方,是我军政治工作奠基的地方,是新型人民军队定型的地方。
古田会议会址是古田的中心,所有来朝圣的人必定前往此处瞻仰。一座朴实无华的客家宗祠,因了1929年红四军第九次党代会而举世瞩目。在《古田会议决议案》中,我们读到了被称为人民军队的红军怎样建筑起人民与军队之间的这座桥,我们读到了这支红军部队与旧式一切军队完全不同的制度与作风。南昌起义使党拥有了军队,但军队仅仅是作为打击敌人的一个武器,与人民并没有建立起真正的联系。只有在不断的实践中,在认真反思党和军队建设的古田会议中,才把党、军队、人民摆在了一个恰当的位置。那些深至人性内心的关怀,使得抽象的思想放射出温情的光芒。
协成店与古田会议会址相距1公里,是一栋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坐西朝东,占地面积180平方米。1930年元旦过后,红四军进行战略转移,负责断后的毛泽东则由松荫堂搬到这里,住在楼下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厢房里。1月5日晚上,刚打完胜仗的毛泽东坐在昏暗的油灯下,针对“红旗能扛多久”的悲观论调,从革命的实践出发,深刻地洞见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光明前景。在这篇7000多字的文章结尾,毛泽东以诗一般的语言预测中国革命的未来:“我所说的中国革命高潮快要到来,决不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那样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是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革命道路理论形成的标志。它与古田会议决议双峰并峙,成为古田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
才溪:实践的结晶
上杭才溪是毛泽东心中的温暖。在上世纪30年代初期的岁月里,他常常在热火朝天的苏区乡村寻找革命的动力与源泉。在才溪,他去了又来,前后三次亲手培育了这个苏区的“样板”,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真理。
1933年11月,毛泽东第三次来到才溪。这次到才溪,主要是为即将召开的全国第二次工农代表大会(即中华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作准备,调查了解才溪在粉碎敌人经济封锁、组建农业耕田队和劳动互助社、扩大红军、优待红属、生产支前、查田运动等方面的做法。
在这里,毛泽东倾听了区乡干部的情况汇报,关心才溪工会的组织情况和工人的生活情况,了解贫雇农的生产生活状况,并向工作在第一线的区乡干部和耕田队长探讨农业耕田队和劳动合作社的情况。在掌握第一手资料的同时,毛泽东还见缝插针,利用空闲时间访问和慰问红军家属、贫苦农民等。经过十多天的调查,他撰写出著名的《才溪乡调查》。1934年1月,中华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红都瑞金召开,临时中央政府将《乡苏工作的模范(二)——才溪乡》(即《才溪乡调查》)刻板油印单行本作为大会材料发给到会的全体代表,后来在1934年2月出版的《斗争》杂志上连续刊载了《上杭才溪乡的苏维埃工作》(即《才溪乡调查》)。这篇文章正式刊行以后,对苏区各县、区起到极大的指导和借鉴作用。时隔80多年,如今重新翻开这篇雄文巨著,仍然对我们加强党的作风建设具有极大的启示和帮助。
杭城:诗意的飞翔
古代抒怀重阳佳节的诗词不少,而一代伟人毛泽东则以浪漫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重新赋予了重阳佳节更深厚的内涵。他的《采桑子·重阳》以其豪情激荡、乐观高昂,成为历代重阳诗词中最杰出的一首: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这首词写于1929年重阳节,当时毛泽东正居住在上杭县城的临江楼。这座面向汀江黄花摇曳的小楼,在诗人戎马倥偬的小憩中定格成文学的永恒,也成为一代代人追寻缅怀的诗意朝圣地。
上世纪70年代初期,一位涩涩的女知青曾在临江楼旁阳明门外的大榕树下流连忘返并由此写下了著名的《寄杭城》:“……江水一定还是那么湛蓝湛蓝/杭城的倒影在涟漪中摇荡/那江边默默的小亭子哟/可还记得我们的心愿和向往//榕树下,大桥旁/是谁还坐在那个老地方/他的心是否同渔火一起/漂泊在茫茫的天上……”这位女知青,就是后来著名的朦胧诗代表诗人舒婷。
现在看舒婷的《寄杭城》这首诗,很显然借用了《采桑子·重阳》的意境,但却表达了一种迥然不同的思想感情。《采桑子·重阳》使临江楼成为上杭城诗意的中心,解构了人们心中革命旧址刚性有余柔情不足的印象,为闽西乃至整个中央苏区贡献了一片诗情画意气象宏大的文学天空。上杭是一块适宜文学生长的土地,且不说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在此吟咏缠绵,仅毛泽东就在上杭写作了至少4篇(首)文章(比如《清平乐·蒋桂战争》),这些均成为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采桑子·重阳》不仅得到了公认的称颂,就连毛泽东本人也情有独钟,1962年他重新手书交《诗刊》正式发表。这幅行草字体大小交错,点画粗细相间,是典型的毛体杰作。1968年这幅作品设计成邮票发行,流行全世界。
有些房子老了就被人遗弃了,或者干脆拆掉重建。而有些房子越老越显得珍贵,越老越令人回味,临江楼就是这样的老房子。80多年过去,临江楼的历史厚重感越来越强烈,文学魅力也越发迷人而持久。临江楼之于文学是不朽的,因为有《采桑子·重阳》这样不朽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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