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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味道

作者:朱明贵 时间:2020-01-14 15:48:30 点击: 【字体:

或许,在温饱不愁的今天,人们对极端冷热的气候防御有的是办法措施,于是便有些无所谓了。除了居家乘车有空调伴着,纵然行走在外,那一身的“绒装”,再料峭的寒气也是侵犯不入的。

然而,把时间退后三、四十年,同样的冬夏,相同的寒暑,面对风寒热浪的袭来,你我一定都有与当下截然不同的感受。

象是带着刀刃一样的西北风,在深秋凉爽变得有些生硬的日子,掠过发了黄的茅草尖,穿过水浅芦白的沟渠,裹挟着落地的树叶杂草还有尘土沙粒呼呼南下时,妈妈的心会纠结起来。刚刚打下的稻谷还没来得及拿进仓,这一田的山芋藤已叶色泛红,容不得再多搁田里半晌,否则会被这“冷暴”捎来的寒霜“盐搓”似的弄伤茎叶,使满圈猪们的越冬主食受了损。因此,面对寒冷,刻不容缓抢收山芋藤、挖山芋,抑或收获所有带青的作物,似乎都需要在片刻间完成才好,是因为老天不留情,说冷风杀到,容不得商量的。我的妈妈担心的不仅仅是那屋后半亩不到的山芋藤,还有没割的红高粱、向日葵,而是她三个儿子过冬的棉祅棉裤怎么办?

把一田山芋藤拉进厨房边厢的储物屋,己是县广播站全天播出节目快结束的时候。如豆小油灯下,己然累得直不起腰的妈妈找出了几件我们上年穿的旧棉袄棉裤,开始用一块块棉布圈成圆形,镶接在旧棉袄棉裤的臂膀和腿脚口,然后在布圈内铺进自家种植已摘去籽儿的棉絮,完成后将新接加长处用针线匾子压上以求衔接平衡,遮挡她的孩子日益生长的身子。倒是哥哥的身高窜得比我们快些,妈妈把爸爸年轻时穿的旧棉裤下端稍稍往上“找”了些边,这带着不少补丁的改进型棉裤便成了哥哥一个冬季的穿着了。

其实,“空架子”棉袄棉裤其实是你冷它不热,如果没有衬着的内衣和厚实的罩衣,“制暖”效果也差。于是,我们这些乡下娃子上学放学时会老人儿似的,拱着手鸵着背,低头小跑于沟头里、屋檐下,尽量减少与肆虐寒风的正面对抗。下了课,尽管腹中饥饿,但还是男生挤暖斗鸡,女生踢毽跳绳,努力为自已寻找暖和的一切可能。

毕竟是帮孩子,一天中午,我们几个庄上有名的调皮蛋仔揍到一块去庄塘玩船,却不料船到塘中突然失偏翻沉,几个好佬全部落水。老队长将我们一一救起并亲送到家,说是孩子玩耍作乐本是天性,不许我们的爸妈打骂。记得急出泪来的妈妈把我安顿在被窝里,速速把湿衣洗好外晾。哪是一两个冬天的太阳可以晒干的呀?晚上,妈妈找来玉米芯,升起家中的铜炉子,依在我的身边烘烤棉袄棉裤。妈妈轻声对我说,儿啊,大冷的天,今后不能再玩水了,你就这一身棉衣裤呀,没得换的……

是的,这次玩耍失守,我们三天没上学,至今记忆犹新。

年有四季,季季有味。喜欢春秋温暖爽快,却无法回避夏冬的火热冷酷。有人说现在的孩子不生冻疮不流鼻涕,也有人怀疑现在的冬天是不是没有过去的冬天冷了,我却觉得与我们的生活条件,与人们防御自然,制造安适有关。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只有饱偿过饥饿寒冷与酷暑难耐的人们才会知道春夏秋冬的真实属性与自然状态,它会是一种味道,存留在经历者的精神躯体里,并且镌刻成相伴一生的永久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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