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有感
遵循世代传承的做法,在临近春节的一个腊月“双日”凌晨,我一如头人似的,和老婆一起带领着子孙,极为虔诚地捧奉着家神子桶,早早地动迁至我一生中的又一处新居。
人类解决居无定所或风餐露宿的生存大事,就是不断地建造、搬迁房舍。打从记事时,这应该是我第六次居家的迁徙。在还没能展翅飞翔的年轻时代,我经历过父母为我们三次造屋迁居的过程。记忆犹新的是每一次迁居时告别旧居入住新家的那份感觉。十一、二岁时,我第一次告别出生茅屋,住进砖瓦结构的房子。虽然年纪尚小,但站在新落成的“七架梁大三间”的房子里,至今清晰地记得我自豪于自家在全庄建起第一幢不再是土墙草盖房子的那份激动,却没有感觉到父母为了这幢房屋付出的多年艰辛。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奉调到市区工作。在一个乍暖还寒的“春上头”,我告别居住近二十年的故乡老宅,带着妻儿还有岳父母陪嫁女儿的全套嫁妆,动迁城。离开老宅前,我和妻子双双落泪,反反复复打量着老宅家前屋后每一件似曾熟悉的物件,每一株树木花草田禾小菜,以及和睦相处情谊深厚的左邻右舍,直到运载我们一家的变型农用车“突突突”驶出老远,我们夫妻俩的目光依然盯在那幢青砖青瓦的老宅上。
进了城,三十而立的我开始了事业与家庭的双双建设工程。怀着艰苦奋斗的满腔热情,我立志除了要在新的岗位上做出一番业绩来,也不甘心于一家三口就居住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宿舍里。享受福利也罢,自已苦钱建造也罢,我希望在这个虽不够大的城市一偶也能有属于自已的栖息地。
进城后的第五年,我搭上福利分房政策的末班车,得到一幢七十多平的腾出房,但拿钥匙的条件是参与房改。工龄、职称、职务一一对应算下来,我要交纳一万七千多元,才可以享受这套房子的产权及居住使用权。七拼入揍加外援,我交了房改的应缴费用,对接手的房子进行了简单装修。依然记忆犹新的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走进新居的那份神情。女儿手舞足蹈,欣喜于终于有了她独立的房间和可以存放个人衣物的依墙立柜,笑得“咯咯”的,跳得欢欢的。我们夫妇在心升“住”进宾馆的感觉的同时,深深感到了当年父母劳燕般为我们兄弟仨“衔”出三幢房子的艰辛。
又是十年光景过,我开始不满于那七十多平老房子的种种不足:高居五楼,随着年龄的上升已感登楼力量不济下的气喘吁吁,加上那些或附于墙壁或埋于地下的电线管道时常需要修呀掏的,在一帮朋友的极力鼓噪怂恿下,我又一次发意换房。
写下“换房”二字容易,真正住进新换的房子是需要先用心血汗水换得真金白银的。其实,我意欲换房,除了上述原因,更有我们一家五口已然紧张于仅有的两个房间,8岁的外孙是不可以还和姥姥住一个房间的了。而我,总不能一直屈居于说是书房卧室实乃储藏间的小侧房吧!于是,我团结带领老婆孩子们,开始了进城后的第三次换房的拚搏。
人说“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报父娘恩”,一次次的换房,一年年的奋斗,我像一条爬行于直壁之上的四脚毛虫,全力前进,在工作与生活的进取上从不懈怠,纵然一次次掉将下来,却还是要擦擦汗,揉揉腿,继续咬牙向着从一度清零的人生新的高度攀爬。在这又一个十年有余的两次换房岁月里,我更加深切感受到生活在压力与奋进中的万般滋味。这期间,重病之妻不负众望从死亡线上奇迹般回到了我和亲人们的怀抱,虽然花钱不菲,但家全万美,我坚信钱去钱会来;这期间,我们的女儿成婚,家中喜得可爱外孙,纵然呀呀学语的他、踉跄学步的他乃至调皮捣蛋的他摔碎过我的紫砂茶壶、撕破过我的誊清文稿、将曾经粉白的墙壁涂鸦成世界地图般,但皆因他的天真逗趣而宽他千百度,无以打一掌。生活中的一家人心怀同样的目标,不止于追求幸福的艰苦奋斗。女儿甘愿平素,从不在容颜质本的身上增加化妆上的支出。女婿出差宁愿热水泡闷方便面,也不去光顾价格惊人的机场美食。我们夫妇说起来衣衫不少,却是徒有件数穷其价位的。一家人的“豆腐卜页保平安”却生生吃出万般滋味的快乐来……于是,在一家人的和气生财、省吃俭用里,在住房公积金、政策性房贷的共同“发力”下,在临近2020年新春佳节前的一个温和冬日,我们再一次搬进新家。虽然有数十万的房贷待还,但身居一次比一次宽敞的房舍,眺望尽收眼底的城市远景,想到很多的工作责任待尽,一番感慨油然而升。习主席说得好啊,“幸福是奋斗得来的”。倘若没有改革开放的好形势,没有大幅提高的收入水平,没有党的惠民政策,没有家人的团结奋斗,作为一个平素之人,我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进城二十六年换四次房的!
“还会再换房吗”?入夜,躺在新家松软舒适的大床上,行将入睡的我在问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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