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竹泉村
我曾数次走进竹泉村,这个位于沂蒙山区腹地却已名声在外的美丽所在。每一次去都有全新的感受,那是一次次心灵的洗礼。它外表所呈现的,仍是一个村庄的模样;而现实是,它不再属于一个村庄的范畴,它的特质,它的内涵,它的气韵,分明赋予了它新的含义。
竹泉村,顾名思义是因竹和泉而得名。据说村子有着数百年的历史,承载了诸多的记忆和故事。它最初的成因无从考究,但泉水的灵性,无疑是吸引人们来此的主因,后历经沧桑风雨,世代繁衍生息,形成了这个山中幽静的绮丽居所。其竹,传说是明朝督堂大人高明衡在这里建避暑山庄时所栽植,亦云是因泉水滋润,适竹生长,为自然而生,并非人为所植。且把此竹移往他处,即使泥裹带根,亦不能活。更值得记录的是,作为红色沂蒙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竹泉以及它周围地区,曾是枪林弹雨袭击与拼杀之地,这里屹立着数不清的英雄群雕,我想,在这片滚烫的红色热土上,定存留着生锈的弹壳和凝固的烈士鲜血,以及不朽的英灵。
竹泉村坐落于一个小山坡边,那山甚至称不上是山,充其量只能算岭。这里原有百余户人家,岁月更替,他们始终过着“家家泉水,户户竹林”牧歌式的生活,享受着泉与竹带给他们的风情和福音,亦如郑板桥所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数百年来,也许在大多数竹泉人看来,这些竹和泉,仅仅是普普通通的泉水与竹林的组合,至多带来一丝身心的清新愉悦,并没有意识到它的更多价值。但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有心人却发现了它的价值,于是与村人协商,在村里搞些旅游开发。开发者说在村子附近,给村人每家建一栋新房,迁到新居。那些居住在破旧老屋的竹泉人,脸上乐开了花。随后,一个整齐有序的新村成为他们新的家园。而原村的旧址,打造成了一个“沂蒙竹乡,泉上古村”的旅游胜地。
竹泉村,是时代让它变换了角色。
竹泉村是一种诗意的阐释,也是一个温暖的表情。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正值清风飒飒的初秋。那时候的竹泉村,也至多是一篇文章的雏形,但已让众多人流连了。
迈过村头那条小河上的石拱桥,一泓池水澄澈透明,鱼翔浅底。入村,便看到翠竹迎宾。漫步在曲径通幽的或青石或水泥铺就的小径,引我们走向它的深处,路边,便是淙淙流淌的清溪,不停地唱着欢快的歌。郁郁葱葱的竹林,清幽、粗壮,透着碧绿的生命原色。轻轻地抚摸那光洁的干与柔柔的叶,似乎有种凉意沁人心脾,枝叶不时地撩拨着游人的脸庞,痒痒的让人感觉那是温柔的抚摸。耳边不时地传来各种鸟的欢叫声,为这幽静处带来缕缕清音。竹林环抱的村中央,有两泓池水,一大一小,一高一低,那便是泉了,立着的石碑上,题有“竹泉”二字,耀眼醒目。泉水不停地静静冒出,盈满碧池,木勺一舀,喝上一口,清凉沁心。泉水沿着竹林边的淙淙小溪向村外流去。曾经村里的女人们,喜欢在这里浣洗,不时地传来嬉闹的笑声……山、竹、泉,组成了这个村落的诗情画意,也为这个叫做“竹泉”的村子增添了无穷魅力。
我了解一些关于竹子的习性。竹林大多生长在南方,比如江浙一带。上学时读袁鹰的《井冈翠竹》,为其文笔所折服,亦为井冈山地区漫山遍野气势磅礴的竹林所震撼。后来去过几次江浙地区,便看到片片茂密的竹林,那气势、那神韵,有惊心动魄之感。我知道那是当地湿润的气候和泥土使然。而在北方,竹是极少的,即使有也是面积不大的毛竹。
沂蒙山区无疑属于北方,许是这片红色土地本就有着某种灵性,养育了谦恭大度、放荡不羁的诸葛亮,又养育了虚心劲节、高风亮节的竹子。竹泉村的竹子并不像南方的竹林那样铺张浩荡,它永远都是那么谦卑坚韧,而又胸怀万里,俗语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沂南的汉子能在肚里撑起多大的船?
之后的日子,经不住竹与泉的诱惑,我又数次走进这个富有诗意的村落,每一次都有新的感受,每一次都让我陶醉。开发者不时地谋篇布局,不断丰富着这部书的情节与细节。那些农耕文化、沂蒙民俗集结在这里,那些风味小吃遍布在这里,那些沂蒙民歌飘荡在这里……如同读着一部厚重的沂蒙民俗风情史。
原以为搬到新居的竹泉人与竹泉村无关了,其实,他们仍然是村子的主人。看看那些在村内外摆摊、开店的人们,脸上挂着朴实温暖的笑容,一问,都是竹泉人,而他们周围的土地大多变为瓜果采摘园,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有个词叫“双赢”,这大概就是例证。乡村振兴,不仅仅是经济建设的振兴,还是生态文明建设、文化建设的振兴,是一个系统工程。“田园综合体”,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时下流行的概念,是不是可以给竹泉村冠上这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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