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小村
冬日,行走在故乡平坦的水泥路上,不由想起昔日泥泞的乡间小路,散发着猪、鸡杂粪农家肥的田野和村口那条冰冻结实的小河……
孩时冬天的村庄是用柿树叶传递冬的信息的。田野里的柿树上最后几片叶子飘落真正意义上的冬日便来了,“嗖嗖”的西北风吹得小草蜷缩着身子,柿树枝光秃秃的裸露着,柔弱的麦苗在寒风中颤抖并顽强地生长。田野间有一些追施麦肥和翻地的农人,趁着阳光正好不紧不慢地劳作着,这个季节相对于农人来说还是比较清闲的。屋檐下、墙角边避风处有一些老人在晒太阳,妇女们边纳鞋底边拉家常。
到了冬天,孩子们便盼望着村口那条小河早点结冰。好不容易盼到了腊月,河面终于冻到半尺以上厚了,大人们才让孩子到河上溜冰。那时的冰好厚,根本不用考虑冰塌了而掉到河里,河面上全是滑冰的孩子。看着冻得结结实实的河面,我深切地体会到书本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含义。孩子们在平坦如砥的河面上滑冰、追逐、打闹,那种童真与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记得有一年冬日一天清晨,父亲带我去镇卫生院看望病重住院的爷爷。走在村庄通往小镇的泥路上,只听得脚下清脆的响声,那是脚踩在硬梆梆的土地上发出的声音。父亲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看见月光下父亲的背影很长,在清冷的月光下越发的高大。到了医院,爷爷清瘦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说:“小乖乖,冻煞了吧!”他病得无神的眼光里依然透着无限的怜爱。听父亲说,抗日战争期间爷爷当过儿童团员,帮新四军放过哨,不到20岁就入了党,新中国成立后爷爷当过村里第一任村长,带领乡亲们走过了那段艰苦奋斗、追求幸福生活的岁月。就在那一年的冬天,爷爷永远离开了我们。在我的记忆中,那年冬天特别冷,冷得透彻心肺,也留下了我对爷爷永久的思念。
每逢冬日,在城里工作的我都要回到家乡看一看冬日的村庄,因为小村庄养育了爷爷、祖母、父亲、母亲,还有我,承载了我太多的感情与挚爱。
而今的小村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低矮的茅屋、苦涩的井水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砖瓦平房或楼房和甘甜的自来水。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出门坐汽车已由梦想变成了现实。在城乡一体化的背景下,小村推行了联耕联种,土地向种田大户和农场主集中。小伙们、姑娘们大多进城打工,一些不舍土地的农人搞起了蔬菜大棚。我到村口的时候,正碰上我老家以前的邻居陈大伯。他开着农用小货车,将刚从大棚内采的新鲜蔬菜,一大早就运往城里的批发市场。他从车上拿了一些蔬菜送给我,怎么也不肯收我的钱,家乡人对我永远这么的热情,就是多年不见亦是如此。陈大伯说:“赶上党和政府的好政策,我们农民得到了实惠,生活越过越滋润。”是啊,昔日“麦一种手一拱”的小村人已转换了脑筋,走上了适应市场需求、勤劳致富的康庄大道。一种诗意从我的心底升腾:小村从冬天沉睡的梦中醒来/唤醒了春天般的童话/在城乡一体化的天空下/点亮了星星一样的眼睛/于是小村的冬天/不再是清冷的底色/蔬菜大棚内涌起的绿色/染绿故乡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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