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
任凭儿女怎么劝说,天增老俩口子就是不肯进城随大儿子乔平一家同住。天增同乔平摊牌,进城跟随儿子是迟早的事情,但要等老俩人缺了一个,且另一个不能自理了才去。
乔平虽是十万之众的城关镇镇长,但对决策于家庭之事遭遇父母的否决而无可奈何。最终俩老答应乔平把老祖屋修缮一下,免得二老担风雨之忧。
墙体内粉外刷,屋顶重翻上盖,蚀了的门窗换成了铝合金的,老房焕然一新,天增老俩口笑得乐颠颠的。
改天,老伴儿去街上买布料,听两个人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从她身边经过。是她听讹差了还那人吐词不清,好象是说上头有人下来调查镇上干部,有人举报镇主要领导可能有点“不干净”。
我家乔平不就是镇上的主要领导吗?会不会……纵然那两人没提“乔平”二字,老伴还是布也不扯了,速速回到家中喊醒了还在午睡的老头子。
天增一听愣住了,老伴则老泪婆娑愁上心头。一时间,老俩口乱了方寸。少顷,老头让老伴赶紧去找村小退休老校长,专爱帮人施策出妙招的恭正爹,自己则央侄儿赶紧打电话给乔平,要他速回。
傍晚,老伴、侄儿都回来了。侄儿说,乔平叔晚上有会,明天上午还得去区里办事,如没事缠着就明儿中午回来。老伴拉住老头朝屋里钻,说恭正爹想了个好主意要告诉老头。
第二天一早,天增骑上电瓶车进了城,到商店买回了一面闪亮的镜子。就在中午约莫着乔平该到家的时候,按着恭正爹的安排,老乔将明镜在门框上方正中按上,老俩口则中堂伫立,口中念念有词。就在此刻,乔平匆匆回家了。当他从村道上转了个小弯走近新翻修过的祖房时,霎见祖房门楣之上一面明镜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的道道光晕火弧般炫人眼目。支好车子人未进门,但听伫在堂中面对太阳的父母在言:苍天在上,我乔家数代,遵规守矩,从没人等犯罪作科蹲过牢狱。如今,我乔天增年近古稀,仍坚持明处做人,亮处为事,守土为安,实不愿乔家大小人等作踏法条。我今在门楣安插明镜一尊,只为让乔家大小见镜明心,走正道,不失足。
没等乔平反应过来,给予过无数教诲启迪的当年村小老校长,也是乔平的老师杨恭正出现在乔家父子面前。
“这是?” 乔平见镜悬疑。
杨恭正拍拍乔平的肩,说道,此乃明镜一面,它能照进人的五脏六腑,心中诸念一览无余。你每天对镜自照便不涉邪恶,不存私念。你爸,你妈,还有我们这些看着你们长大的老庄户人家,就指望小庄人口太平,安顺无忧啊。
乔平这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再次站立门前,仰视明镜,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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